宠物伙伴，还是动物？
(资料图片)
叽叽喳喳。一只小鸟一直喧叫着。
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生物，自我来到城市。我充满好奇，要把一根指头伸进那小小的笼子，轻轻触碰鸟儿的后背。那是只虎皮鹦鹉，黄灿灿的脑袋，桃树枝叶般浓密又翠绿的羽毛，豆儿大小的眼珠子转了过来，散发着恐惧的幽光。我俩就这样保持着，突然，它那如玉石般的坚硬喙嘴狠狠地向我咬来。“啊！”我吃了一痛，赶忙将手抽出，摩挲两下。
那天是大年初二，我跟着老妈过来拜年的。其实我也老大个人了，自从出了农村，就再也没有去拜过年。不过，我的大伯，他们一家去年刚搬来城市，就在附近的小区。近来无事，闲着也是闲着，便跟了过来。哪知进门先听到地不是大伯一家的问候，那一声声叽叽喳喳来的是那样的猛烈。是鹦鹉，叫唤的噪音填堵了我的耳朵，鲜艳的羽毛夺走了我所有的目光，我就这样自然地走到那狭小的笼子边。“先来与你大伯问声好。”我应了一声，但到底说没说出口我是记不得了。目不转睛地盯着它，拿起根小棍子轻轻地戳一戳，它一下就生气了，咬住棍子，死命地往后拉扯。我不与它争，一点一点地放开，它可上头了，看上去定要把棍子征服。我注视着，看它的努力快要成功时，一把扯过来，一切都白费了，它生气了，整个屋子又充满着叽叽喳喳的叫声。我很欣赏这样的声音。
我回去了，离开前看看它，它也看着我，豆子似的眼睛呆呆的。
大概是快到了元宵吧。小区门卫杨大爷和我说大伯来了，当然是我的大伯，他是认识的。这门卫是我老家的大爷，也是槐树下下棋的一个好手。他是不差钱的，家里有一对子女，在外头混得很好，但他仍要出来打个工，村里实在是太安静了，年轻的小伙们都出了远门，实在闲不住，便托我妈找了这个闲职。按理来说，今年他那双儿女早回去了，他也该回去了。“杨伯，咋还没回家？”——“回去，元宵过后便回去了。不回来了！”——“为啥？”——“你不知道吗，物业买了机器人，我这岗位算是没了，以后都不来咯。”——我好是感叹，这一天终是来了。——“小王啊，你要多回村子来看看。以后，我和你爷爷天天在树下下棋。”来自正月的冷风冻得我张不了嘴，说不出什么，只好点点头。
“大伯好！”只来了大伯一人，带着个礼品。我仔细端详着大伯揣在手的那个东西，似乎是只鸟，是的，一只机械鸟。大伯把它塞给了我。“怎么不是活的？”看我这样问道，他有些尴尬，知道我说的是那只鹦鹉。支吾两声后，便回了一句：“莫碰得那些个臭鸟，嗐，粘得惹得一身，麻烦死人。”我不明所以，后来才知道，那只鸟儿他们是想送给我的。但那时鸟儿已经没了，静静地躺在笼子底面，不知是怎么没的，没人管它。
他们寒暄了起来，我抱着那个机械放到桌上，试图像逗鸟儿一样的逗弄着。这玩意已经尽可能模仿鸟的外形，动作很顺畅。它太乖巧了，在这空旷的地方不扑腾，只是小小地张开翅膀，转转脑袋，像伸个懒腰一般；它太安静了，不管我怎么呼唤、捉弄它都不喧闹，毕竟它不是动物。大伯走了，我也意兴索然。妈问我这玩意放哪，我回她一句放二黄的地方。
二黄也是一个机械。它并不是黄色的，而是通体黑色，我不喜欢这个颜色。和鸟儿机械一样，这个玩意也是太安静了，买回来就没几天，我就把它放在角落里，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一声叫唤，我一直这样期待着。
至于它为什么叫二黄，是因为有个大黄。他是我老家的一只狗，土黄色，我很喜欢。按年纪来说比我还大些，或者说，我是他看着长大的。打小我与大黄就是形影不离。我上学他在校门口等着，我去镇上玩他必在后面跟着，我与父母种个菜他会在田里跑着。可惜，狗的寿命太短了。在我十多岁的时候，他已经老得不行了，尾巴也秃得差不多，就是个肉棍子。他依旧会跟着我，每次回家都朝我汪汪两声。有一天，他安静下来，就一直安静了下来，在院子里阳光最多的那块地上。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。爷爷看到了，挖了一个坑。爷爷是村里种树的，年轻的时候跟人学了好久，最擅长的就是嫁接，像什么腊梅、桂花、杜鹃、山茶、樱桃、榆叶梅……他把一棵桃树苗栽在坑里，大黄也埋在这，爷爷说大黄的灵魂会到桃树上，伴着我一起长大。可惜自从上了初中，我就离开了老家，现在那棵桃树应该长得很高很大了吧。过了年我要回去一趟，好好地看看他。
桃树在的那块地下，有根，有我们的童年。
（完）
最近的一个梦。
